“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很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可是,“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
2012年初,我在30岁生日那天,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纽约贯穿曼哈顿南北的地铁上,再次读到王小波上面这段话,突然陷入了深深恐惧。整座地铁车厢的人忙忙碌碌上上下下,我却隔着书页都能闻到王小波的那种通透的绝望。
我恐惧,恐惧自己也这样一天天老下去,不再有奢望。21岁的我刚刚大学毕业,天不怕地不怕,独闯上海又独闯北京,然而,从北京到了纽约,30岁的我却害怕自己变得越来越害怕失去。
那时的家庭和事业都陷入了全面的彷徨,外界看到的是冉冉升起的业界新星,我内心却在焦灼着一种随时要失去一切的恐慌。那本费尽心血写的《天下有贼》辗转了十几家出版社也不知道能不能出版。
就在这种持续了很长时间的焦灼下,我在几个月后选择了创业,也是创业让我懂得了战胜恐惧唯一的办法就是:行动,恐惧止于行动,认真行动,动真格的行动。之所以强调认真的动真格的,因为太多人都只是“嘴炮”。
最近江西共青城某企业家事件和乐视贾跃亭的事件,都将钛媒体推向了风口浪尖,虽然说正是因为做了足够认真的努力,了解足够多的信息和依据,才支撑了我们的写作与判断;但是仍然在一些人眼里,这是属于不应该的。有人冷嘲热讽,有人冠以我们各种标签和阴谋论,然而,其实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认真承担这份责任。和平年代我们早已不需要什么斗士,但“认真”却成了这个时代最稀缺的认知。
十年前,2007年,我亲眼见证了娃哈哈和达能中国第一大并购纠纷所有过程和细节,第一次深深认识到了中国市场经济薄弱的商业和法制基础,也认识到了中国第一代企业家的认知局限。他们是值得钦佩的时代企业家,但新的一代又一代更能与国际接轨的年轻企业家创业者崛起,以及更能成熟认知世界的用户环境变化,才是中国经济和创新真正的未来。
提一个插曲,在达能娃哈哈案中,有一段我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当时百度上只要搜索我的名字,互联网上看到的都是那些肮脏的谩骂和谣言,很多次以泪洗面,那时候没有微博更没有微信,有的只是我无处发声的委屈感。但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而且最终不被自己情绪影响地跟了下来,这过程要感谢财经(胡舒立团队)一贯的专业克制作风还有编辑的严格要求。这个事件一跟就是两年半,成为唯一一个从头跟到尾的记者。
有些戏剧性的事是,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一个网络公关几经波折地找到我,他说:我找你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为了表达敬意和歉意,那些若有其事的网络帖子都是经我的手发的,受雇于(某位)民营企业家。我也希望力所能及的补偿你。
我感激他的“认知变化”,什么也没有要,也没有去追究什么,只是说:有你这句话,从此我们是朋友。
这些年的种种,磨练了我的心智,我在微信签名档写下了“没有什么委屈值得解释”。我也常常和内容同事说:在价值判断上,我们认为对的事,认为是极具社会价值和意义的事,只要有能力做的就坚持一点“纯粹”去做吧,不用管别人说什么。我做你们的后盾。
过去五年,我为我们专注做好科技媒体的本份这一件事,以及钛媒体的年轻团队感到骄傲。区别于传统媒体、门户以及越来越走向大而全路的垂直媒体,钛媒体探索出了一条独具特色的精品内容之路,不以数量衡量,长期保持高质量的深度原创和社会化协作的专家精品内容。
我们不仅不断推出了很多极具市场影响力的独家重磅内容、研究报告、还推出了「钛博士」数据机器人、「PRO专业版」、「瞬眼」卡片式分享等特色精品资讯产品,在包括钛媒体自身APP和网站,以及微信、微博、头条号、网易号等各大平台订阅用户数已超过3千万,每月的内容阅读量超过10亿,成为中国科技商业资讯领域无可争议的领头羊。
未来我们还能做什么,专业媒体的未来还有哪些可能性,是我这一年都在反复思考的问题。
最近这些风口浪尖背后的诸多复杂境遇和思考,让我加速了今天这一选择。媒体的本质是什么,是“认知”。学习的更高境界也不是学习知识,而是提升认知。如果说在这个时代,我们仍心怀媒体理想的一代人还有什么是值得为此付出终身的,那就是去影响更多人的“认知”。
不久前一次,我召集公司全体同事开了一次“清零会”,清零的意思,就是钛媒体今天如果从零开始,你们最希望钛媒体做的事什么,尤其是公司的年轻人,因为钛媒体很多年轻用户,那一次我笔记记得特别认真,真的收获不小,也奠定了今天要做这件事的基础。
在讨论完我想做的事后,一个年轻同事说到,“其实我觉得我们在做的是一件动态的知识百科,或者说动态的体验式的线上世界科技图书馆的事,这事其实挺牛逼的”(当然这里是根据原话的语言略加了我的组织),我一下被击中了。
亚马逊创始人贝佐斯曾是华尔街的金融工程师,高薪的工作,他老板也不能理解他为何要去做一个“网络书店”,老板甚至说,那个还是给找不到好工作的人去做吧。但是贝佐斯是这么回答他的选择的:我以自己80岁为坐标来考虑。如果是80岁了我会为此遗憾的事,就一定要认真去做一下;如果80岁我会觉得羞耻的事,我就不去做了。最终他做成了亚马逊。
今年四月钛媒体作为中国唯一的科技新媒体代表,参与了巴菲特股东大会,短暂的会面我问了巴菲特唯一一个问题,为何不投资亚马逊,怎么看待亚马逊的成功?巴菲特给我的答案让我意外:因为亚马逊的成功是一个意外,是他真正低估了贝佐斯这个人的决心和认真履行的执行能力,贝佐斯那些大胆的想法他竟然都做到了,不可思议。
如果问我前面创业这五年,还有什么期待和奢望,我希望钛媒体作为大众学习泛科技产业和知识的窗口,能够走向世界,成为世界认识中国市场的重要窗口,能够成为推动中国新经济更健康更强大的一股重要力量。
我也希望我和我的合伙人还能带领团队走向公共资本市场,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终极目标,但于我,更希望通过此目标的设立能够突破自己的种种局限,成为一个更完整的创业者,一个真正具备企业家精神的创业者。
说了这么多,那么我选择“二次创业”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