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助农,商业与社会的平衡难题

科技助农,科技公司先行。

尤其是近几年,一大批有社会责任感的科技公司投入到了科技助农、共同富裕的道路中。阿里的数字农场、拼多多的百亿农研、美团的“寻鲜助农”,都为大众描述了一幅农业科技化加速,科技助农蒸蒸日上的场景。

然而,口号和标杆并不代表一切,限于我国农业的复杂多样性,互联网大厂们的科技农业进程或许并不乐观。

科技助农,场景不确定性与科技系统性的冲突

我国农业长期存在的“两低”问题:现代化水平低、农产品附加值低。

科技助农的核心在于:一方面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另一方面提高农作物的产量与质量。通过两个“提高”,解决我国农业科技水平远不能适应农业发展需要的这一矛盾点。

凭借我国科技公司的实力,只要资金、资源到位,初步解决这一矛盾点达到一定的效果并不难,拼多多、美团、阿里都有类似的农业产业园。但问题在于,这些产业园更多的作用在于向外界展示其科技助农的结果,并不具备在全国范围内落地的必要因素:

首先,科技公司的农业产业园从立项到最终的展示成果,整个流程都少不了调研,是控制变量下的产物,而且目前优质的农业产业园场景大都局限在大棚内。

以科技赋能农业少不了成本的计算,如果科技属性的成本大于人力操作成本,那么科技助农就成了伪命题。科技公司在宣传时大都会表示自身产业园节省了多少人力成本,提高了多少产量,但很少有公司将科技成分的投入成本与后期维护成本公开透明。

这种类似于“生物圈2号”的示范园与我国农业现状并不相符,其更适合大规模种植。而我国农业存在着典型的高分散性、小规模等特征,全面推广示范园反而会呈现出边际成本递增的难题。

其次,我国地理环境复杂多样,气候多样性就需要科技公司针对不同地区的农作物,进行从浅及深的模型搭建,而且不同农作物的生长习性不同,也不能系统性的复制。变量太多也就导致前期科研投入过大,投资回报周期拉长。除此之外,农作物的盈利空间较低,我国农业的收成受自然灾害因素影响大,进一步增加了回报的不确定性。

前期投资大,ROI不确定,全方面科技助农对科技公司的吸引力并不足够。因此,科技公司在前期大都将科技助农的范围缩小在变量少、规模化程度较高的垂直品类,谋求单点突破。比如网易养猪,腾讯养鹅,以及草莓、番茄等大棚农作物。

拼多多在此方面的成绩尤为突出,为了更好的加速发展,联合中国农业大学和浙江大学创办了“多多农研科技大赛”。2020年的AI草莓种植比赛中,AI种植平均产量高于顶尖农人组196.32%,投入产出比的平均值也高出75.51%。不过在甜度上,AI目前尚不如顶尖农人组,还有待深度改进。

以“利”养战,科技公司曲线助农

流通环节的投资比例明显大于生产环节,而且生产环节的投资对象大都与流通环节高度关联,这是目前科技公司助农的现状。

尽管单纯地提高流通效率并不是科技助农的根本,但出现这种局面也并不意外:

1.生产环节科技化是块硬骨头,当下还不是科技公司大规模入局生产环节科技化这一领域的最佳时期。

科技助农在本质上属于To G生意,科技公司以农业产业园为单元做示范,除了验证技术的而可行性外,也是向基层展示实力,获得认可的过程。农业关系到民生问题,在农业产业园没有达到最优化之前,两者之间很难达成统一共识。

2.农业的流通环节相对于生产环节,集成度较高且与科技公司的主营业务有一定的关联度,科技公司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得不错的ROI,有更大的动力与资金投入更难的农产品生产的科技化研发。

商业与扶农之间找到平衡才能最长久地促进科技助农的正向发展。从商业角度来看,流动资金是企业的经济命脉,关系到企业的正常运营和盈利,开辟新业务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科技助农并非一朝一夕,过多要求其付出反而适得其反,极大程度上降低了科技公司对助农的积极性。

而科技公司对虚拟资源的操作空间极大,且入局科技助农的科技公司大都有业务与农业有关联。用虚拟资源代替一部分流动资金,可以实现对科技助农长期有效的投入,业务赚取的利润也能够持续加码。

比如拼多多,从今年三月份,拼多多调整了零佣金政策,对部分百亿补贴商家抽佣,抽佣比例在1%-3%之间,但生鲜和农产品依旧保持零佣金政策,并且为助农开启了百亿农研,达到了整体的正循环。

3.优化流通环节也是提高农产品附加值必不可少的一环。

科技公司对流通环节的优化大都是以自身业务作为农产品流通的最终接盘点,比如电商平台对农产品的扶持,通过减少农产品的周转周期,提高了农产品的流通效率,降低了损耗,变相增加了农民的财富。

而且这个流程在本质上属于良币驱逐劣币,共同促进整个产业链链正向发展的过程。

生产源头的基层商家农户信息较为封闭,很难洞悉市场的风向变化,且由于农产品流通难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积压。因此,商家农户对规模化、标准化生产的积极性并不高,对其带来的溢价收益也没有直观的认知。

而科技公司的电商业务将分散性的需求集中,加快了农产品的流通效率,给予了商家农户直观且实时的销售反馈,使其拥有了更多主观能动性对生产规模、生产品类进行精细化的统筹。

农产品市场属于典型的蚂蚁市场,有大市场但无大品牌。拼多多在百亿补贴和百亿农研的双重保障下,从农产品的研发、生产、流通等多方面,实现了特色农产品区域公用品牌的培育,提高了农产品的附加值,盐源苹果、宁夏枸杞等区域性农产品的畅销就是最好的例子。

电商平台通过对流通环节的优化,变相促进了供给端的规模化和标准化生产,而标准化和规模化也为生产环节的科技助农提供了基础。草莓、番茄等作物更适合科技化生产,除了利润空间较高外,其有一定的规模化基础也是核心因素。

比如阿里的盒马鲜生,在核心用户群追求品质生活的驱动下,将五常大米等国内优质的农产品呈现在高净值客户群体面前,为此盒马还预计签约1000个盒马村;美团的“寻鲜助农”也是凭借美团买菜强大的分销能力,助力民勤蜜瓜、敦煌红提、高原富士苹果等区域公用品牌成为了畅销品牌。今年7月15日,美团买菜还与甘肃省就部分农产品达成了深化战略合作。

这些农产品能够被阿里、美团挑选,已有一定的规模化基础才是大前提,否则产品再好,难以进一步深度化改造,一切都是空谈。

在当前阶段,主流通环节,辅生产环节符合科技公司从简及繁,以“利”养战,短线反哺长线的运营逻辑,是科技助农行之有效的发展路线。

商业与科技助农的平衡度,如何掌控?

以商业为突破口发力科技助农虽然可行,但商业成分的“掺入”也会带来一系列的互联网通病。

前文已知,优先于流通环节反哺生产环节的前提在于科技公司的业务与农业有关联性,关联度的高低决定了其后续投入的多寡。

如果关联度较低,利润的不乐观以及对整个产业链发展的促进作用不充分,科技公司科技助农的步伐很可能长期停留在优化流通环节,而不是深入到生产环节的科技化推动。并且资本的劣根性很可能会营生出“挂羊头卖狗肉”的情况发生,即拿着科技助农的幌子,做为自身业务求便利的行为。

这并非杞人忧天,科技助农绕不开数字化建设以及政企合作,而科技公司大都在数字化领域有所布局。无论是农业数据对其整个数据产业的数据补充,完成闭环,还是政企合作对其数据产业带来的便利,科技公司似乎都有行“苟且之事”的动机。

如果关联度较高,利润相当乐观,则将极大的促进科技助农的正向发展,但又会滋生出过于依赖于某一个体或群体的绝境,社区团购就是一个极端例子。

社区团购在形式上也属于优化农产品流通环节的助农方式,但在本质上则属于一种纯粹的商业行为,“免费的就是最贵的”是其内核,“扶农”色彩并不浓郁,或者说“扶农”只是附属衍生品。

这是国内互联网商业逻辑的通病,通过免费获取市场份额得到行业话语权后,必将通过一系列的运作在后期攫取巨额的利润,提高ROI。在这互联网领域并不少见,外卖、网约车的前车之鉴已经让大众苦不堪言,农业涉及到民生问题,不能也不可以出现类似的局面。

怎么在商业和科技助农之间找到平衡,这是个长期且充满不确定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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