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鱼
编辑|吴怼怼
在点开B站的低分电影榜单前，我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看豆瓣5分以下电影看的这么欢乐。
从青春疼痛神作《八月未央》，到科幻爱情巨著《上海堡垒》，再到史诗级制作《封神传奇》，顺着系列片单划下来，我一边滑，一边在心里salute。
这种微妙的趣味感，该如何形容呢？那大概是连看三部豆瓣电影TOP250都无法给予的。
毕竟，单看一部烂片就只是烂片，但把五十部烂片摆在一起，那可是当代电影文化活化石，不说别的，年轻导演和编剧们但凡抽空把这榜单翻一翻，下次都能靠避雷在豆瓣捞个及格分。
好嘛，话不多说，今天的旅程要开始了。
01
原来你们大会员能看的也不过如此
一切要从那个闲到不行的五一假期说起。
在那个调休调来的小长假里，我和很多人一样，哪里也不想去，所以，除了在朋友圈云观光，我还理所当然地在家玩了几天游戏，顺带刷了几天剧。
也不知道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我打开了B站电影，然后，单纯如我，自此掉进了一个神奇的影像世界——低分电影区。
从烂到影评人哭泣的《上海堡垒》，到20世代烂片开山之作《富春山居图》，B站这份低分电影榜单以一己之力让我感受到了电影界的参差。
在系统性浏览这份片单前，我和大家一样，对烂片的感受仅仅是「闪光灯记忆」，那是一种很具象的画面，是鹿小葵的加油、顾里的生日和各种笔仙、碟仙、筷仙和碗仙共同塑造的记忆片段和人生闪回。
但当粗略浏览完这份片单后，我的脑海里竟油然而生出一份关于「烂片」的宏大叙事。
为什么这样说？来，让我们掀开上榜电影的评论区：
发现没有，不管是豆瓣还是B站，低分电影的评论区，永远不止于电影故事本身。
对于误入影像世界的迷途羔羊们来说，在挑战极限后，人能够产生的情绪与发出的声音比醉酒后真实多了。这是一种情绪与荷包上的双重攻击，惨遭屠戮的人们，很难笑一下就算了，尤其是面对花了钱还花了时间的院线系列。
当然，也有细微区别，如果说豆瓣的低分电影评论区，充斥着在电影院被诈骗后立马回豆瓣打低分吐槽的暴躁人士，那么，B站的低分电影评论区，则人均段子手，还是抖M属性的那种。
这不是我瞎说。
假如你打开同一部低分电影，在豆瓣，不管是十来字短评还是千字长评，都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但到了B站网友这里，评论气氛那叫一个欢乐。
而更离谱的是，如果电影能烂出新高度，说不准还能实现播放量和推荐量的逆袭。
以我的入坑之作，同时也是B站低分电影区买下的第五十部作品——《八月未央》来看。这部斩获豆瓣3.8分的青春片，B站给的标题是：豆瓣3.8分，疼痛青春“神作”。
它登录B站后，不仅没被雪藏，还挂上了顶部轮播推荐位。最终，这部电影在上线B站低分榜单后，豆瓣评分更新为3.4。
至于榜单中的其他作品，《上海堡垒》以2.2分高举榜首，《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和《封神传奇》则以2.3分和2.4分紧随其后，接着往下划拉会发现，4.5分的《道士下山》竟成了天花板。
当然，这也应了片单中另一片名——《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02
烂片的价值就是没有价值
说实话，这份低分电影榜单中的片子，十之八九此前我都未曾观摩过，所以，「继续看下去」这个想法，完全是个由好奇心和求知欲驱动的过程。
然后，这次意外探索竟开启了一段浴室沉思。许是不知道是哪一根筋搭错了，我竟然觉得，我们为什么要逃离烂片？我们就勇敢地迎接它，然后用猛烈的语言批判它不行吗？
真不行。
在两倍速看完低分榜单的前十名后（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完这么多低分电影，但也许，这可能就是我的人生变轨时刻吧），我打开了搜索引擎，输入了一个问句：烂片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一个资深电影公号的推文跳了出来，这篇推文的标题充满魅力：我们该如何欣赏烂片？
在看完冗长的对谈后，我终于找到一段看起来得以让我自洽的表述：
「一部作品值得被讨论的原因，在于它本身与它所导致的事物能够引起的受众的惊奇感。所谓“好看”或者“烂”这样的词语，并不必然表示这种惊奇感程度的高低。而惊奇感的来源，就是独特性。所有没有消失于历史的作品，都因为某种独特性而得以存在至今。」
「所谓“烂片”、“失败者影人”，仅仅是被表述为“烂”，但是它们能够被表述而不是就此消失，这就说明着它们的独特性。」
言下之意，无外乎烂片也能成为一种镜鉴。
但说实话，这还是不太能说服思想境界并不高的我，比起这种曲折的逻辑，我更倾向于朴实的现实——烂片存在的价值，除了为影视UP主提供吐槽素材外，只有挨骂。
这一点，从低分电影评论区就可以看出，热评第一「不是来看电影的集合一下」斩获14.9万赞，而最新时间序里，则时刻叠加祖安发言。
03
低分电影五十连击
尽管这份低分电影榜单塞满了网友们痛苦不堪的回忆，但总体来说，它的诞生与流行，并不算一件坏事，在金扫帚失去清洁能力的当下，我们确实需要一份可以实时更新的黑名单，它是墓志铭，也是通行证。
而细看B站低分电影榜这五十部片子，会发现，一张低分电影榜，半部烂片文化史。
在大众的观影记忆中，大面积的烂片吐槽在这两年并不多见，但这并不意味着烂片就不存在了。
事实上，烂片年年有，而且年年都特别多。
网易数读曾经对豆瓣上2002至2017年的电影信息进行清理，最终从一万六千多部电影中得到一个论证：烂片越来越多。
并且，清理后的数据还显示，在这期间，「豆瓣评分在7分到9分之间的电影比重日渐缩水，而低于6分的电影却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形势一片大好。」
不仅仅是电影，电视剧领域也是如此。网易数读的数据显示，近20年来，国产电视剧数量不断增加，烂片更是爆发式增长。其中，2010 – 2019年的2925部国产剧中，豆瓣评分低于5分的烂片达到668部，是 2000年代的25倍。
看了这些数据，再去看B站的低分电影榜，会惊觉，这份榜单不仅有长足的进步空间，还有着亟需更新的使命。
这里要结合一个有趣的事实，在《你的婚礼》之前，影评人一致认为，当代电影的烂片高票房时代已经过去了，但今年五一票房却给了人沉重一击。
残酷的现实告诉我们，这依然是一个消遣与严肃并行的时代，当一部电影口碑两极都能大卖时，市场是没有理性可言的，在这种环境下，谁来勒住缰绳？纯靠导演们的自觉吗？那肯定没有一份足以载入史册的低分片单来的有震慑力。
所以，B站这份片单，不仅仅是低分电影五十连击，更大的魅力在于之后的六十、七十，以及第一百。
似乎，金扫帚之后，电影界很久没有这么有趣的真实批评了，虽然B站的本意可能是剑指鬼畜区，是要给各大UP主一个素材库，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波反向操作，对电影批判贡献尤甚。
04
恶趣味之外
回到低分片单的流行。
低分电影片单，明面上，是B站网友一起嘻嘻哈哈吐槽烂片，暗面则是一个残酷的电影业修罗场。不管是大洋彼岸的降智鲨雕片，还是东方璀璨的奇幻鬼神片，五十部片子按分数排开，那就把当代商业电影连底裤都扒的不剩。
而在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发现，这份片单，除了满足了网友们看烂片被公开处刑的恶趣味，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种文化记录。
要知道，所谓烂片，并不是一种电影类型，但却有着统一的特征和一边倒的口碑，上至影片票房、大众评价，下至网站评分，都呈现出不约而同的相似性，而伴随着中国电影产业的狂飙突进，这种独特的电影现象，已然沉淀出文化基因。
在这个漂浮时代，电影艺术被商业绑架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时至今日，还能频频出现烂片好票房，实则有些吊诡了。
毕竟，这不再是那个3.8元和9.9元就能堂而皇之地走进电影院坐着的时代了。
更何况，作为观影者的我们，应该要学会透过表象看本质，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成为「垃圾观众」。
最后，一个忠告，我们可以看烂片，但我们不要去电影院看烂片。
